那是个普通的周一早上，颅脑手术的首台患儿张默默是做腰椎穿刺测压术，麻醉医生在前一天晚上做过术前访视，评估患儿麻醉方式为静脉复合吸入全麻，没有太大的手术风险。我查阅了该患儿的病例，7岁的男孩，3个月大时在我院做过颅缝早闭手术，前两日突发头疼入院。由于在手术室很少见到颅缝早闭术后几年再来手术的患儿，很好奇他的生长发育情况如何，智力有没有问题。

在手术室门口，我一眼就看到了他，正常体型，剃了光头，从左耳侧经过头顶到右耳侧的手术疤痕十分显眼，像带了个发箍，这是冠状缝早闭患儿常用的手术切口。显眼的不止疤痕，还有他的特殊容貌，双眼向外鼓出并伴有反颌。我小声地询问家长，小朋友有没有智力发育迟缓，家长回答说很正常。

来到手术间后，小朋友非常安静，躺在手术床上默默无声地流眼泪，大多数小朋友来到手术室都会害怕和焦虑，我开始安慰他：“等下睡一觉醒过来就可以回病房啦，爸爸会在门口等你的，不用害怕。”由于手术需要等到手术医生到来后才开始麻醉，为了缓解他的情绪，我在床边坐着陪他聊天。“你叫张默默是吗，有没有上学呀？”他努努嘴，舌头的发音不太清晰：“我上二年级啦，最近不舒服就在家里没去学校。”是个吐字不清，但是思维很清晰的小朋友，“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呀？”我继续问道。“喜欢看电视。”“哇，好巧，我也喜欢看电视，你喜欢看奥特曼吗？”“喜欢，我每天都看。”太好了，找到话题了。“好羡慕你，我要上班只能偶尔看一下。”“以前每天放学回家都能看一会，这几天不舒服待在家里，太无聊了，早上起床就开始看，可以看一整天。”他的眼泪止住了。“那我给你放奥特曼的视频吧。”我找了视频给他播放，他突然主动讲话，“这是赛迦奥特曼，是《奥特曼传奇》里面的，是高斯、赛罗和戴拿合体变的。”“真厉害，这个奥特曼传奇我还没看过呢，你能给我讲讲这部的内容吗，里面还有哪些奥特曼呀。”他开始源源不断地讲述所有认识的奥特曼，奥特曼之间的关系和合并变身，语气欣快了起来。“你真是太棒了，应该叫你奥特曼专家，刚刚你讲的好多我都不知道呢。”他害羞又开心地笑了。“你发现了吗，奥特曼都非常勇敢，他们在怪兽出现时都是第一时间冲上去和怪兽搏斗，即使倒下了，也会努力站起来保护人民到最后一刻。”“我也要变勇敢。”“阿姨知道你是勇敢聪明的小朋友，你肯定能配合我们完成检查的。”“我怕痛，检查会痛吗？”“睡着就不会痛的。”“快让我睡着吧。”在聊天的过程中，我们悄悄地完成了麻醉，手术顺利结束送到复苏室。

患儿醒来后我去看他，“默默，你真的很勇敢，你做完检查啦！”“我有点痛，但是我能忍着。”“回病房睡一觉就会没那么疼啦，记住奥特曼精神！”他朝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，默默被平稳地送回了病房继续治疗。

经过和这个患儿的沟通，我知道这类特殊面容的孩子很容易被误认为智力发育迟缓，在生活中可能缺少朋友和伙伴，性格也会变得内向，需要家长更多的关心和爱护。我们医护对这类患儿更要注意语言措辞，运用叙事的方式走进他们的内心，把他们当成正常的小朋友来看待，给与平等的交流和尊重，一句温暖的话，一个关心的眼神，都能多减轻一分他们的痛苦。

作者：熊瑞   科室：儿童手术室   总带教：谢燕丹